Wednesday 20 January 2010

灰色的

等待巴士上學去,計算時間,到達巴士站巴士就抵步了,灰色的馬路,灰色的塵舞飛揚,困在鐵皮箱內,聽著MP3等待。MP3播放新世紀福音戰士的主題曲,殘酷天使的行動綱領。我只記得歌詞的一兩句譯文,每次播放腦海都出現動畫的一幕幕情景,也許潛意識的作用,原主題曲的動畫每分鐘達60多幅閃動,配合節奏的進行,就像身體內躲藏了弦線被拉動一樣,肌肉不知覺抖動,心內泛起一圈圈的漣漪,在冷清的鐵皮箱內,「總有一天會發覺,在背上有著迎向未來的翅膀」。

灰色的馬路,灰色的大廈,灰色的橋躉交織成這個城市網絡,複雜得不知道出口在那裡,迷失在灰色裡。沒有興趣知道自己在哪裡,只會被通知到那裡,城市的網絡是為誰而建?我在巴士上看到下一站是…,每天都在顯示的站名,我都不知是哪裡,只知道崇基學院與赤泥坪是我的學校附近。MP3傳來的是「似是故人來」,「同是過路同造個夢本應是一對,人在少年夢中不覺醒後要歸去,…十年後雙雙萬年後對對只恨看不到」。做了多少個夢,夢中的一對,我不要醒來,只恨醒來,卻又迷失,是不是注定一對?只要同走一條路,走出這個灰色迷惘,十年後、萬年後看到只會是頹垣敗瓦,不及夢中恒久的一刻,可必醒來呢?住在城市裡,看似一個個獨立的單位,灰色的石屎建成灰色的生活,睡在籠裡,每天都在等待自由的一刻,然後就是所謂的自由,其實就是工作。石屎分隔了人類,但其他單位內的工程卻完完全全地透過石屎傳來,吵醒了我,我連被困的自由也沒有了。又是起床,又是更衣,又是等巴士,起床後的生活真的多姿多彩嗎?

Sunday 17 January 2010

流淚

海龜產卵的時候會流淚的,很感動吧,對不起,因為牠的生理結構是用眼淚來排掉過多的鹽份而已。自然生態紀錄片差不多要加上警告字句來說明了,不要太人性化所觀看的對象,也不要太人性化人類自己,還記得自己流過淚嗎?人類腎臟算是很複雜的,可以靠尿液來排掉鹽份,不用常常流淚,因此淚液變得奢侈起來,所以很奇幻電視劇集、電影、動畫也喜歡淚液變珍珠的橋段。人類以為自己控制了淚液,成為受教養的象徵,男人更自大的以為比女人更能控制情緒,便放棄了流淚,誰知道會壓抑病來。

為了打斷情感與眼淚,我們都愛在皮膚外打上一層鐵皮,免得觸物傷情,更不要讓他人闖進自己心裡,免得看到自己內心正在流血不止,其實身體內都是傷痕。漸漸的我們都學會了用別的情緒去取代傷感,我們要憤怒,要慨嘆,最重要的卻是冷漠。

我的淚不會變成珍珠,但我卻愛流淚,排出了傷感,不至於在體內滿瀉着愁緒,我也只一隻動物,伏在世界上等待死亡,流淚就是我的生理現象。

Friday 15 January 2010

悶熱的課室

開學了,奇怪的是沒有,開始了沒有。我又要等待,等待總是令人自焚的,正是自焚才有等待的感覺,無奈正在寒冬裡,自焚也可能是取暖的法子,只是命不久矣。每一晚總是帶著沒有,也可能是不能再有甚麼,管著誰來了,不知道紙上有些甚麼。望著窗外,正是一道河,還是海?在香港看到水面的時候,我總要懷疑自己看到甚麼,香港可以有個海嗎?海呀,海呀,你在哪裡?香港的海就是這樣的小,對面就一排高樓霸佔海景,屏風發著刺眼的燈光,遮蓋了星空,這是香港的天空。以為寒冷的氣溫就可以省回空調,通風口散發著微弱的氣流,其實是從地底裡漏掉的悶熱,慢慢的把我窒息。有人受不了把窗打開,彷彿可以跟外間聯絡起來,傳來的沒有風聲,只是汽車引擎聲,火車軌的尖叫聲,還有虛無的聲音。一切一切都走不出那道屏風,沒有任何阻擋,就是一片大海,卻迷失了,惟有跳下去,一直往往下沉,溺弊吧——不可能,因為無數的手突然伸出來把我抓著,拖回絕望裡,我又再跳下去,苦悶就是我的氧氣,慢慢的堆滿胸腔,再不會呼出來,猶如長期吸煙的肺,喪失了呼吸的功能,所謂的生命,帶著理想的負擔,為甚麼要急救?

誰能逃避,誰能自救?神廟中,最後的希望,可曾在潘朵拉的盒子裡?沒有好奇,不是我把盒子打開的,卻要全世界一起來尋找最後的希望,卻沒有想過推倒那屏風,新世界不再來臨,呆呆的等待會是希望嗎?雖曾喪失了普羅米修斯,人類的先見之明,但我們有必要放棄厄庇墨透斯,後見之明嗎?忘掉了大地之母,背叛了蓋亞,戰爭與克服,再遮掩便以為道消失了,以為真的長大了,在大地上站立起來,冒著跌倒的危險,想飛起來,跳上去殺死了自己。生命就是一場自殺,死亡每天提醒,我們卻要提醒自己忘掉死亡,時時刻刻檢測自己有沒有忘記,最終可會忘記嗎?這是人一生給自己開的玩笑,檢測自己的缺氧時間,苦悶、自焚、等待、溺弊,或許我要伏在地上,聆聽她的韻動,呼吸她的氣息,想象自己是甚麼,可曾是一塊燒焦了的炭,飄浮著到岸邊,等待太陽把它燃亮而已,也只此而已。